收下周益記的鑰匙後,決定跟公司請假一天,準備好掃把、口罩和相機,我要進去瞧一瞧。
開門前先聯繫了保全公司,派來的人員簡單操作就解除門禁設定,也非常清楚哪一把鑰匙能開啟鐵捲門,果然比我這個菜鳥屋主還熟門熟路,而我反倒像外人,什麼也不懂。
進門前,我想像著相隔17年後的周益記會是什麼樣子?應該是被白蟻、蜘蛛網佔據,加上宵小翻弄後遍地家具的場景吧?實際一看果然慘不忍睹,衣櫃門被拔走,樓梯圍欄被破壞,甚至解體的八腳紅眠床就躺在那隨時準備被搬走,屋內慘狀真的很嚇人。
不過這回最重要的任務是確認周益記的現況,所以事先邀請了有修復工程設計與監工經驗的孩子同學家長一起腦力激盪,至少有人可以讓毫無概念的我諮詢討論。而他給我的建議是:「思考要保留的家具,簡單清理打掃,測量繪圖,檢視結構,確定需求,再開始維修設計。」雖知邏輯如此,但大至桌椅、板凳,小至杯盤器皿等該如何取捨,如何清理和存放,著實讓十幾年都坐辦公室的我茫然不知所措。
這天還見了兩個人,一位是對面的莊女士,莊定財代書的妹妹。他們在北門街打理著大戶人家的土地產業,當初父親把水源段的農地贈予我們,也是莊女士的建議和協助,很久沒見,打個招呼。另一位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建新理髮廳的曾老闆。民國58年我們搬回新竹時,建新理髮廳就在隔壁了,之後還曾搬進周益記一樓營業一段時間,兩家小孩一起玩,大人也互相照應,相處融洽。不過自從民國83年理髮廳搬離後就沒再見面。事隔多年,看到建新理髮廳裡仍用著當時的座椅,換了地方氣氛依舊,再會故人,心中無限感慨。
簽約買周益記一事固然重大,但直到我進來看過以後才實際感受到責任的重量。以後繳電費、保全費、地價稅的是我,半夜保全發報通知的也是我,萬一屋頂塌了更是我的責任。察覺時,這個巨大包袱已然落在我的肩上。自己挖坑往下跳,是粉身碎骨或是平安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