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應是上天註定與安排吧。
2010年,父親贈與的農地剛滿五年,適逢新竹市房地產上漲,促成農地賣了好價錢。2011年初開始意識到周益記的修繕可能,5月仲介來談周益記的賣價,才讓我有出手的機會。但就在接手周益記不久後,父親卻驟然病倒、辭世。2011年的變化好多、好快,那年我45歲。
細數當年生命的變化,首先是資產,年輕時學習定期定額買共同基金,頂多一個月幾千元;1999年把賣車的錢拿去買台積電和華邦電股票,也才二十多萬;2008年舊制勞退結算大約兩百多萬元;而水源段的土地收入則是翻了好幾番,金額之大簡直不知如何應對。
第二個變化是「周益記」。雖已打定主意要「原貌修復,搬回去住」,但接下來該找誰?怎麼修?花多少錢?多少時間?當時的我毫無概念,而且水、電、保全、稅金等支出項目遽增,還沒享受反倒先添了很多麻煩。
但,最大的變化是8月父親的突然過世。先是腳水腫送台北長庚急診,被判定心臟狀況太差須立即住院後,轉送林口長庚卻擠在急診室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排到病房,先使用強心劑提升心臟功能,減低劑量卻發現心臟功能衰退得更嚴重,父親也開始煩躁想回家。殊不知入院18天後,他就離開我們了。
回憶那段住院的日子,每天都在窗邊遠眺夕陽,聽著父親講新竹的故事,也談他的人生經驗。其實過去陪伴父親的機會不多,記憶中只有1991年他帶我到東京準備日本語學校入學,有一週單獨相處的時間。當時他講了很多作生意的經驗,從預備軍官退伍,在三義當公務員,到靜岡學做茶,在四舅公的錦記茶行作貿易,最後自己開公司創業。記憶最深的是他提到日光東照宮的德川家康遺訓,講人的一生任重道遠,忍耐寬容不可急躁。父親的驟逝在我生命中留下巨大的遺憾,所以現在每天陪媽媽散步一個小時,不單為了健康,也為了那一小時的陪伴與說話。
說起來,這些變動全都不在人生的計畫。過去我一直在和泰汽車工作,喜歡企劃汽車商品,執行過大型貨車客車企劃,也執行過售後服務企劃。直到民國100年,為了專心處理父親遺產稅的問題,專心修復周益記,專心陪伴媽媽和家人,我決定離開從事超過17個年頭,始終熱愛的汽車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