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益記申請登錄市定古蹟是2013年,當時家具修復計畫已經啟動,宅內的家具幾乎清空送到嘉義。同一年的夏天,章德帶著團隊進入宅子開始測繪工作。就這樣進行著,一直到2015年5月家具修復告一段落,綑包送回新竹的時候,我心想,差不多該思考修復之後要開門做什麼了吧。
林志成建築師首先提議:後面空地蓋民宿,前面的古蹟營運可以參考北京的「老舍茶館」,用喝茶唱戲來體驗感受老房子。當時正是台南老宅民宿興起的時候,用民宿撐起金流收入也是不錯的想法。我想到父親的好朋友渡邊先生,在東京淺草經營超過200年的泥鰍料理店駒形どぜう,古色古香的本店歷經多次戰亂與火災燒毀都依原樣重建,始終以泥鰍料理店的身分營運著。渡邊先生建議我維持周益記以前的模式,原來做什麼就繼續,要做個「生きている博物館(活著的博物館)」,而非只供遊客參觀、喝杯咖啡的房子。
在一次社大參訪周益記的機會,我認識了時任竹教大環文系助理教授的榮芳杰老師,得知他的研究專長之一為「世界遺產(World Heritage)」,便一直想找機會討教。有次趁著榮老師到台北講課前的空檔,我厚著臉皮約他一起吃中山北路的二月半蕎麥麵,藉機多向他學習世界遺產的概念。對此,我的理解跟想法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建築、文物與習慣,尤其是面對政治、經濟及天然環境變遷的應對方式,都是先民經年累月的智慧,後人應該學習理解並轉化成更適合現代的語言、形式和做法。老祖宗的智慧不只是可以被運用的資產,而是應該傳遞給下一代的遺產。所以周益記代表的不只是土地和建築的價值,也不只是這個空間的營運產值,而是軟硬體的所有內容對下一代衍生出多少啟發。於是,我拜託榮老師介紹跟他一樣能以世界遺產的角度認識老屋且有經營能力的年輕人,來協助我規劃並經營修復完成的周益記。
於是乎2015年夏天,榮老師推薦一位曾於英國學習文化遺產管理,並在中央社、寶藏巖、北投老宅旅社Solo Singer皆有工作經驗的李明俐小姐來協助我規劃周益記未來的營運,一起思考如何再利用。
2016年初,我們的第一個活動是和榮老師合作在新竹教育大學(現清華大學)環文系開設了一門以周益記再利用為主題的課程。學生以世界遺產的概念,針對周益記的修復後再利用做規劃,並於學期末完成報告。令我驚訝的是,這些材料由明俐與榮老師彙整後投稿至DoCoMoMo(現代運動建築、場所及鄰里記錄與保存國際組織),竟拿到前往葡萄牙里斯本參加會議並發表的珍貴門票。
不思議的一次經驗,指引著不一樣的道路,驚奇又感動的旅程就此發軔。